【盾冬】郎骑竹马来（上）
无知懵懂盾X自卑孤傲冬
史蒂夫与巴基一出生就打了照面。他们的母亲抱着婴儿，互相打趣，“呦，你孩子巴基生得白白嫩嫩，如果是个女孩，我们两家就可以结成亲家了。”“哪里哪里。”史蒂夫还处在对世界一片好奇的状态，他盯着那双绿眸，伸出小手去扣。 巴基哇哇大哭，让大人们心疼地哄着。
渐渐地，两个泡在同一浴缸的小肉团长大了。巴基六岁，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礼貌又美好的小孩子。史蒂夫母亲也总恨铁不成钢地说，“为什么巴基不是我的孩子？”的确，史蒂夫身材瘦弱，还常咳嗽。他也不懂问侯大人，只会跟在巴基身后，在巴基脆生生地“叔叔好”后，扯着巴基的衣角，似小猫纤细的“叔叔好”。巴基很容易成为孩子王，但他不能让其他孩子接受弱小的史蒂夫。他常常是玩疯后看到史蒂夫一个人坐在花坛上，生起怜惜之意，便放下玩伴，一心一意地陪他说话。
史蒂夫六岁时的生日礼物是个精美的风筝，但他不好动，让风筝蒙尘。而最近，他又旧疾缠生，躺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。巴基去探望他，他摸了摸史蒂夫的脸，“一点都不烫。史蒂夫你没病，你只是太缺乏运动了。”
“巴基，我真的难受。”史蒂夫胸闷。
“外面现在是春天，泥土松软，花草萌发，一切生机勃勃。你跟我出去放风筝吧！”巴基拍了拍沾灰的风筝，绽开笑颜。
“不想去。”
“那我走了。”巴基撇着嘴。
感受到他那眼里闪过的失望，史蒂夫还是开口，“我们放风筝。”
果如其言，外面的世界很新鲜。两个小孩在草地里奔跑，拽着风筝，可它不争气，在地上徘徊。 巴基很聪明，看着树梢移动的方向，追逐风的足迹。史蒂夫跑着，觉得胸舒张了不少。两人洒下笑声，飘散在风中。
他们还未尽兴，风筝线被扰人的树梢刮断。风筝随着一阵轻快的风飘到一个铁塔上。
“我去拿。”巴基追了过去。
史蒂夫头脑有些混沌，他好像记得妈妈说过家里的冰箱能冻东西，是要靠这个铁塔。那是个神奇的铁塔。但他看着巴基跑，也追了过去。
“你在下面等着，我帮你取。”巴基揉了揉史蒂夫被汗弄湿的金发。他爬了上去，对下面的史蒂夫挥挥手，“这里风景真不错。”巴基看到了那缠在线上的风筝，露出得意的笑，“我要拿到了。”他伸出了左手，一切在史蒂夫脑里扭曲了。他听到了一声尖叫，一个身影落下，是谁，是妈妈，对，妈妈烧焦了牛肉。他扯了一个笑，世界在打转，像断了一根弦，他一头地倒了下去，栽在松软的土上。
醒来后，史蒂夫发现父母就围在他身边，他躺在家里的床上。“你要吃什么？妈妈给你做。”母亲语气都变柔了。“妈妈，你炉子上是不是烧牛肉，我都闻到烧糊了。”她别过头，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。“史蒂夫，好好睡一觉，爸爸在这里陪你。”“巴基呢？他回家了？”“嗯，他…他跟他妈妈出去旅游了。”史蒂夫有些生气，为什么巴基不跟自己道别呢？很快他进入了梦乡。
在医院里，一位护士正在与其他护士交谈，“多么厉害的孩子，左臂没了，还能笑呵呵。”实际上，巴基刚醒来，想起床，却发现空荡荡的左袖。
他的母亲抱着他，“巴基，你不是最喜欢看《冬日战士》这部漫画吗？冬日战士来过了，说很喜欢你，会给你安上铁臂。”
“是吗？太好了！我要告诉史蒂夫。”
“别，还没安好呢。”
“太棒了，我变强大了，可以保护好史蒂夫。”
孩童的兴奋忽略了母亲眼里的泪光。
一周过后，“冬日战士怎么还不来？我都不能自己穿衣服了。”
“快了，快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
“妈妈，我想回家了。”
“巴基，你不等冬日战士？”
“我想史蒂夫了。”
“好孩子，安好了铁臂，在他面前炫耀。”
……
“妈妈，我的铁臂什么时候到，叶子都深绿了。”
“妈妈，我好累。”
母亲抱着单薄的孩子，他的未来该在何处？热泪不停落下，“巴基，拥有了左臂，变成冬日战士，你就没有了亲情，为了我，为了你的妈妈，你别见冬日战士，别安左臂好吗？”
巴基用右手轻轻拍着妈妈的背，眼里含泪，“我不离开你，不离开，我不要铁臂了，真的不要了，我只要我原来的左臂。”
母亲的啜泣声更重了。
后来，一切都渐渐被巴基领悟，他如护士们所想的那样，低沉下去。当切口愈合时，两人回家了。
命运仿佛开了个玩笑，原本最爱笑最开朗的孩子，变为最冷漠的孩子。史蒂夫身体却开始好转，他大声清脆地向大人问好，而巴基则淡淡地站在一边，接受那些大人摆弄自己空荡荡的左袖，以及大人们的叹息，“这孩子以后该这么办？”“真可怜啊！”史蒂夫因为自己的笑容，成为别人口中的美国甜心。对此他母亲却愁眉不展，她强调着，“别忘了带巴基一起玩，现在该你保护他了。”
其实史蒂夫不懂巴基究竟发生了什么，但当他翻出以前的画作，看到巴基完整的笑着，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酸涩。他将那些画扔了，怕巴基看到心里难过。后来，上小学了，两人成为同桌。每当课间可以打闹时，巴基总是安安静静地做着题目，史蒂夫陪在他身边。
有一天暴雨，史蒂夫听到了敲门声，打开一看却
是浑身都淋湿的巴基。“你全身都湿透了，快进来换干衣服。”
“史蒂夫，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？”
“去哪？”
“去找冬日战士，让他给我按铁臂。妈妈与爸爸正在吵架，爸爸想要一个健全的儿子，而妈妈为了照顾我，不愿意生。爸爸说要去别的女人，那妈妈怎么办？她一直在哭，哭得我好心痛。我必须，必须有手了。”巴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，他从衣服里摸出个袋子，“我零花钱一直攒着。”
“好，我跟你走。”
“太好了。”
两个小孩搭上列火车，他们并不知道确切地方，但凭感觉，开始探索。一天搜寻后，无果。他们又累又饿，到一家旅店住宿。“抱歉，你们的监护人呢？我们需要身份证明。”去
了几个店，得到的都是这种礼貌客套的话。幸好有人出来，拉他们到能接受他们的地方。那地方不咋地，潮湿阴暗，还有飞虫。但还是个休息的地方。两人吃着旅店出的似发霉的面包，硬邦邦的熏肉。
“好难吃，我想吃妈妈做的奶油包。”史蒂夫道。
“我想，我想。”巴基扯出一抹恍惚的笑，“李子，冬日战士的李子。”
“巴基，你会找到他的。”
“嗯，我不想让大人看我带着婉惜，不想让那以前的玩伴说我废物，不想让妈妈哭。”巴基他念着，声音越来越小。
史蒂夫一望，他闭上了眼，进入了梦乡。他笑了一笑，他把巴基抱上了床，他是如此的轻，为什么承担了那么重的苦难。史蒂夫关了灯，倚着床边，很快也睡了。
史蒂夫半夜起来上厕所，回来时他发现巴基睡梦中还在喃喃，“李子，李子。”打开灯一看，他双颊火烧的似的，伸手一摸，烫得可以滚鸡蛋了。“巴基，你醒醒，快醒醒。”史蒂夫摇着巴基，而他则陷入梦魇，“李子，李子。”
他不知怎么办，只好向旅店老板借电话打回家中，让那些大人赶来。史蒂夫永远也忘不了巴基母亲望向自己的那一眼，仿佛淬毒的匕首扎在他心上。她抱着巴基，消失在他生命中，足足七年。
史蒂夫重新遇见巴基的那天，他骑车太快，摔得很惨，正当他努力想将发疼的躯体挪出自行车，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笑声，“你还是那么的傻。”那人拉他起来，史蒂夫直直撞进他那双绿眸。“巴基，真的是你。”他抱住了他。“不是我是谁？”
两人来到星巴克叙旧，史蒂夫问，“巴基，你过的怎么样？”
“还好，我父母离婚了，妈妈在外地打工供我读书吃住，我租在学校附近的房子，一个人生活。”
“原来你学校离我学校近，我们可以经常来往。”
“好啊。”
仿佛要补空七年来的空白，巴基在球场上看史蒂夫打篮球，史蒂夫去巴基家里吃菜，两个人像藤蔓一样依附而生。
但平衡总要打破了一天。史蒂夫在巴基的教室里等着他，由于巴基的温柔，让他很难拒绝女生问他问题。在史蒂夫眼里，那些女生都快贴在巴基身上。结束后，他怪里怪气地说道，“你很喜欢女生拥簇的感觉吧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每天我都要看一遍。”
“她们在问题目。”
“我看你很享受的样子。”
“史蒂夫，你怎么了？我就不可以讨女生喜欢，我残疾所以我要呆在一个角落，不要跟任何人说话？”
“巴基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呵，女生拥簇应该是你们健全人享有的权利，对不起，我越界了。”他说完，加快了脚步。
“巴基，巴基，我只是不喜欢她们赖着你，我只想跟你呆更长的时间。”史蒂夫追上去。
“真感到荣幸，一个人用时间陪着残疾人，你怎么还没得到社区颁发的奖章，要不要我写一封感谢信？”
“在我眼里，你没有什么不同。你比我更优秀，更厉害，我从来没以更高角度施舍，我恨不得把我的真心掏出来给你看看。”
“我才不要。”巴基脸上舒缓了，“你的心说不定是黑的。”
“是啊，连美国队长都成了蛇盾。”
“对了，我好像忘买新一期的《冬日战士》。”
“我陪你去。”
两个人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，不知道相聚的时间还剩多少。远处一处鸟鸣响起，一只麻雀梳理羽翼，停在一根电线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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